这段视频是王怡在加州“彼岸:一代人的见证”特会上的十分钟见证,每句都敲打在我心上,为了让更多的人感受这些话语的力量,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把它们敲打了出来(网友陈虎)。
各位牧长,弟兄姊妹平安:
谢谢主,带我这个不配的罪人,也是你们当中最小的弟兄,到这里来为他做见证。在我信主的历程里面,有三句神的话语,给我很大的力量,我为神让我悔改信主,包括寻求他的呼召而感谢他。
第一句话是在 2005 年的时候,在我家开始一个聚会,参加聚会一两个月之后,我还是没有信,我没有一个人开口祷告过,也没有一个人唱过赞美诗。但是有一天,我在家里的书架,因为我家里的书柜一直到房顶,我站在高梯子上,去拿最上面一层书的时候,然后从上面摔下来。我躺在地上,血流不止,我就一个人开始祷告,我就想到那一句经文:“一只麻雀,若没有神的许可,一只都不会掉下来”。(众笑)我就在想,我一两百斤啊,好几百只麻雀啊,所以如果一只麻雀掉下来,都有神的主权的掌管,那我掉下来到底是什么意思?(众笑)这是我悔改信主的一个开始。那是我第一次开口祷告,第一次独自唱赞美诗。
我是一个很骄傲的知识分子。之前,我作为学者,关注中国的宪政转型,我写大量这样的文章,或者作为一个公共知识分子,来参与一系列的维权的事务,所以那个时候,“公义”这个词会让你特别骄傲,因为你觉得你好象是行公义的人。
但是曾经有一次,我遇到了一件至今让我感到羞辱的事情,有一次我在四川省高级法院门口,有一个上访者拿一个材料给我,我去拿完材料就准备走了,可是她一招呼,就上来了一大群人。她说:“这个人可以帮你们。”所以,那一大群人就围到我身边来,我一下子吓坏了。我说我帮不了,你们找别人。我基本上是落荒而逃的。那一个场景让我特别的羞愧。
我整个信主的历程,是对知识分子这个身份的很深的悔改。尤其是当这个悔改达到最高峰的时候,就是读到《诗篇》第五篇的这一句经文:“你们的喉咙是敞开的坟墓。”这句话让我在那里停了很久,因为有一次我打开电脑,发现,自己写的字已经超过了 200 万,我当时就想,神啊,如果我这辈子卖了两百万斤猪肉,我的罪没有这么大。(众笑)但是如果是写两百万字的话,它是要影响人的灵魂的。一个不知道真理的人在那里唧唧呱呱,我想我要死两百万次的。那句经文让我对知识分子的这个身份产生最后的完全的破碎,我是靠说话和写字吃饭的,我发现,知识分子给我所带来的,只是一个罪人当中的罪魁。我的最深的悔改,是对我作为知识分子所做的所有事情,包括以前别人赞扬我所作的那些事情,开始悔改,原因就是这一句:“你的喉咙是敞开的坟墓。”它使神完完全全得着了我。
在信主之后,从那一次掉下来开始,我看见是上帝的主权掌管着我,所以基督教信仰对我来讲,是一个很完整的世界观,在基督里,我要怎么去生活。所以后来我慢慢在教会参与服侍,我也知道中国政府有“五个一工程”,每年有一本好书,一部电影,后来我就想,我人生中的“五个一”是什么呢?
我想我的五个一就是:一位上帝,一位妻子,一间教会——就是我委身的教会,一座城市——就是我要服侍、我要委身的城市,然后就是一份呼召。我信主之后一直就在寻求上帝对我的呼召。我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之前呢,我一直还是觉得神对我的带领是要继续做知识分子,我要在公共领域用写作,不论我作为教师,作为学者,还是作为作家,去表达基督信仰,这些都是我驾轻就熟的事情,神之前也就是这样为我预备的。
所以我原以为神并不希望我在教会里面做全职的服侍,我只是在那里带职,写作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但是这个想法后来慢慢破碎了。去年底以来,我在寻求神对我的呼召。我问自己,到底有没有把传道当成天上地下最荣耀的一个职份?就是连天使都会羡慕的职份?然后在这样一个认知之下,我才发觉,神原来让我做的都是不太重要的事情,而不是更重要的事情。(鼓掌)
在这样一个寻求的过程当中,特别要提及的是今年 512 的地震,教会在 5 月 2 号,我们刚受到宗教局的一个冲击。我们拿到他们书面的行政决定的时候,决定提起行政复议,和行政诉讼,因为……教会一般很难拿到书面的东西,我们要用合法的方式跟政府温和谦卑的表明:我们的聚会不是一个非法的聚会。5 月 11 日是主日,我们决定开始一个 20 天的禁食祷告。正准备的时候,第二天汶川大地震就发生了。我们就改为为地震祷告了。在那天下午,因为我家的层高是 17 层,那个下午,我的房子真的象船一样在摇。我就走进房间,我的一岁多的孩子躺在床上,我就按着我的孩子祷告,我说:父神啊,如果今天你要带我们去见你,是好得无比的,但是求你怜悯这座城市,当时我并不知道什么地方地震了。那是我这一生最接近死亡的时候,但是我从来没有那样的平安。所以我很感谢神。
基督徒的谦卑,是因为他们面对上帝,有末日观和末世感。没有末世感的基督徒是不健康的基督徒。感谢神藉着那一次地震给了我强烈的末世感。我之前说神对我的呼召不清楚,其实不是不清楚,是我自己有障碍。我对经济的压力,对前面的道路,我对作为公共知识分子,作为作家和教师,我有知名度,我一切驾轻就熟,我也可以在这些领域为主做工,其实是因为我心里有不安全感。因为我对未来没有确据。所以我才能很轻易地说服自己。但是地震来临的时候,我就很感恩,当你发现你的房子在你面前摇动的时候,你就说,“不动产”是一个多么荒谬的词语。因为大地摇动的时候,30 万的房子就只值 3 万了,你的衣服本来是200 块,摇一摇就根本不值钱了。所以那一刻,真正的末世感进入了你的内心,让你看见你在这个地上真的是寄居的。
所以,我从楼上下来之后,看见所有的人都到了大街上,我就发现整个城市就是一座难民营,整个城市所有的人都在恐惧当中,所以我下楼之后,想起的第一句话就是:主啊,我们要怎么交帐?你在四川的儿女,你在成都的教会,要怎么交帐?当时电话打不出去,但可以发短信。我就发短信给所有人。因为宗教局来过我们教会好几次,所以我手机里有好几个宗教局干部的电话,我也给他们发短信,安慰祝福他们。我并不是趁这个机会给他们做福音统战的工作(笑),那是因为我知道那个时候所有的人都在恐惧之中,我要去安慰他们,是因为我是上帝的儿女,我有这个职份。我要去安慰他们,因为这是天父的世界。
基督徒就是这个职份,我们就是治理这地的。我们不是有实际的权柄,但我们是用神的话语来治理这地。所以我当然应该去安慰他们。所以,地震之后,就是神一步一步地带领我。所以,几个月前,这个呼召在心里面越来越清晰之后,神又给了我第三句话,提摩太后书二章第四节说,你们在军中当兵的,不要被世务缠身,好叫召你当兵的喜悦。我省察自己的情形时,看到自己虽然在军中当兵,但还是偷偷跑出去做点小生意。所以我感谢主,我在过来参加大会的前几周,已向我工作的大学提交了辞职报告(鼓掌)。求神带领我走全时间侍奉的道路。
我是一个知识分子,我看到了中国教会要进入新的时代,神正在中国社会的各个阶层里面得着他的儿女,现在福音在中国的发展有史无前例的美好前景——神让我看到基督信仰可能会成为未来中国文化的主流(热烈鼓掌)。我以前是关注中国社会的民主转型的,转型当然很好,而且一定会转过来的。但是我更觉得,中国有没有一个腐败的政府并不重要,中国有没有贪婪的公司也不重要,中国的未来,在于中国有没有健康的教会(热烈鼓掌)。
我以前也想做一个基督徒学者、基督徒作家,这些都需要,中国需要好的基督徒商人,基督徒作家,基督徒职员,但是今天中国最缺少的,是为主摆上的,为教会摆上的,中国最缺的是传道人(大声阿门)。所以,我渴望看见在未来中国这一代人的转型当中,在这个有十字架的变革当中,从教会的讲坛所发出来的声音,成为这个时代的最强音(大声阿门)。这是神给我的呼召和看见,带我走前面的道路,我也为此而特别的感恩。
我也特别感谢在我信仰的道路当中给过我帮助的弟兄姐妹。(略)
最后,容我把最后的感恩给我的妻子。我相信,每一位蒙神呼召、做他仆人的弟兄,他的背后都有一位神所赐他的这世上最美的姊妹(大声阿门)。在 06 年,我作为一位公共知识分子和一位基督徒作家,在美国白宫和美国总统布什见面的时候,他跟我讲过一句话,“我更加尊敬的是你们的妻子”。我更感谢我的妻子,我刚学到一个词,叫 high school sweetheart。而我和她从幼儿园开始就是同学。(大笑)。我为她特别感谢神!谢谢你们!
2008年12月06日
——摘自 灵魂深处闹自由:《与神亲嘴》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