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姐妹平安。

很高兴有机会来到这里，这是我第三次来到加州。我曾经在国内的大学教了12年书，不过我大部分学生的成绩没有你们好，可能家境也没有你们好。最近我看到北京大学文学院的钱理群教授，他是研究鲁迅的学者，在北大有一个讲座讲鲁迅。讲座结束以后，有一个同学第一个起来提问说：“请问钱教授，你刚才所讲的对于我们将来找工作有什么帮助？”钱教授想了一想，很诚实地回答：“我想基本上没有什么帮助。”我有一点怀疑，提这种问题的人是不是都来加州读书了。今天是一个实用主义的时代，甚至有时我们传福音，我们也很想让慕道的朋友们知道：你来信耶稣对你的人生会有帮助。这是真实的，但是我会说，你来信靠这一位主，很多时候对你的人生似乎没有什么帮助，反而很有可能增加你找工作、谈恋爱的难度。实际上在今天，好像你要说服一个人来信靠上帝相信耶稣，就像昨天陈牧师说的，作出一种存在主义式的、在当下的信靠，似乎是比较容易一点。但是要说服一个人，让他相信他的人生是一个悲剧，要让一个在这里读PHD的人相信他的人生是“渊面黑暗”，“空虚混沌”就比较难一点。钱理群教授讲了一段话，他说：我们的大学，包括北京大学，正在培养一大批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世俗老道、善于表达、懂得配合，更懂得善于利用体制去达成自己的目的。这种人一旦掌握权力，比今天的贪官污吏危害更大。我们今天的教育体系正在培养大批这样有毒的罂粟花。这是一个教授对中国的教育制度和社会的哀叹。

一、福音首先是一个悲剧

今天的社会充满了虚无主义和相对主义，但是我认为，这个社会真正的问题是还不够虚无！因为没有几个人会真心地相信“虚空的虚空，一切都是虚空”。没有几个人会真正地认为你们正在追求的一切，已经拿到或者将要拿到的一切都是虚空的虚空。所以我今天要跟大家分享福音中的悲剧，喜剧和童话。通过这三次主题，我想和你们分享的是：福音在成为一个好消息之前，一定是一个坏消息。福音里面包含着令人激动的、扭转性的喜剧和真实的、美好的童话，但是在这之前，福音首先是一个悲剧。如果你没有认识到福音是一个悲剧、你不能够从福音当中去看到悲剧的人生，看到“渊面黑暗”，看到你的虚空，那福音对你来讲就不是真正的福音。

中国人有“红白喜事”的说法，就是指婚礼和葬礼。约翰福音讲的第一个神迹就是在迦拿的婚宴上“变水为酒”。整个约翰福音，甚至包括整本圣经，有一个很美的比喻来讲上帝与我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婚姻的比喻。如果套用“红白喜事”的说法，福音就是关于葬礼和婚礼的消息，是关于死亡和爱的消息。基督徒婚礼上的誓言是以死亡为背景的，有好几次，我们弟兄姐妹还没有信主的父母来参加婚礼，他们并不认识这位上帝，但是他们会莫名其妙地被感动，又会有一点介意说：“大喜的日子干嘛要提死呢？”可是他们的感动恰恰就是因为“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带来的。这句话让你看到了婚礼的神圣性。婚礼之所以是一个真正的喜剧，甚至是一个童话，是因为它以“直到死亡将你们分开”作为背景，它揭示出了你人生中最真实的那一个悲剧，就是死亡会将你和你所爱的人分开。福音首先是关于悲剧的，这是一个比财产、疾病、性格不合、职业或人生观的不同将你们分开更尖锐的悲剧。而婚礼的圣洁和婚姻的意义就建立在这个背景之上。耶稣基督的福音，关于上帝的儿子为罪人死而复活的好消息，也是建立在这个悲剧之上的。

大部分的解经家会把约翰福音分成两大部分，前面11章叫做神迹之书，因为它描绘了耶稣基督所行的一系列的神迹，其中大部分都是其他三卷福音书里面没有提到的。但是约翰福音用一个很特别的词来描绘神迹，因为它基本上不是在强调神迹所彰显出来的魔术般的的奇妙能力，而是在彰显耶稣基督是谁这个最核心的启示，你可以从神迹中看到关于耶稣是谁的记号。后面差不多十章的内容，讲的是耶稣在地上的最后一周，我们称为“受难周”。

你可以看到约翰福音跟所有希腊罗马的传记的不同之处。所有人间的传记的中心一定是写传主如何生的伟大，而不是死的光荣。它的中心一定是传主活着的时候达到的最高峰。如果是一个普通人呢，他的高峰一定是在婚礼，不是在葬礼；是金榜提名时，洞房花烛夜。但是约翰福音一半的篇幅是在讲耶稣的死，甚至从一开始就在铺垫他的死。什么叫做记号呢，就是关于死亡的记号。

耶稣基督所行的每一个神迹，直到神迹的最高峰—拉撒路复活，都是一个关于他自己要死的记号。所以约翰福音的每一章都好像是一个路标，是去火葬场、去墓地的路标。我在没有做传道人的时候，有一些细节是不知道的。比如说，我做了传道人才知道，做传道人意味着去癌症病房、去殡仪馆的机会比较多，一生接触死亡的机会比大部分社会成员都多。通常大部分的社会成员参加婚礼的次数会多过参加葬礼的次数，但是我这几年参加葬礼的次数多过参加婚礼的次数。成都有两个殡仪馆，我们都去过很多次，可是每一次去的时候都还要绕很久的路。为什么呢？因为那一路的街道、单位都不愿意在他们那里立一个广告牌，说火葬场从这里去。我不知道中国其他城市是不是这样，可以按着路标找到其他任何地方，但就是找不到火葬场，因为所有的路标和地图都告诉你这个城市好像没有火葬场。其实，这是今天我们对待人生的态度和我们人生的光景，就是我们把悲剧去掉了，我们把死亡对我们的冲击去掉了，我们把人生里面一切的失落对我们的影响去掉了。

二、福音要刺破一切假象

当我们去安慰一个失去亲人或者是经历患难的人时，我们通常是说：“哎呀，不要再哭了，再哭会伤身体的。”我们很少说：哭吧，哭吧，我跟你一起哭三天。我们试图用身体去安慰悲伤的灵魂，我们说时间会淡化一切。其实，我们今天失去了一种能真正面对悲剧的力量。有人说，中国是没有一个没有悲剧的国家，中国只有惨剧。死再多的人也只是惨剧，不是悲剧。我看到这几年网络上流行一个词叫“悲催”，不叫悲剧叫悲催，摧残的“催”；甚至也不用痛苦了，用“郁闷”。你知道吗？你所使用的每一个词语背后都有价值观，它代表着你对自己人生的评价。但是福音要刺破这一切，因为这些语言为你营造了一个假象，一个关于你的人生还不错的假象。福音要击破这一切，让你看到悲剧。

在过去的半年，我的教会里有两个孩子去留学。有一个孩子要去美国，在我们之前的一个营会上，他讲到他12岁的时候，爸爸妈妈要离婚。当时他把爸爸妈妈的结婚证藏起来，他以为他们找不到结婚证就没有办法离婚，他希望这样可以保住他爸爸妈妈的婚姻。还有一个女孩子，在过去几个月，她妈妈跟爸爸离婚。因为他们家境不是很好，她妈妈希望送女儿去英国读书，可是夫妻关系又不太好，女孩的爸爸不愿意出钱，她妈妈就一次一次地催他，最后这个做父亲的就说：“你答应离婚，我就给孩子出钱。”后来他妈妈就说：好，我们去办离婚。这个女孩子去伦敦读书是以她爸爸妈妈婚姻的破裂为代价的。这是悲剧，去到英国读书是一个悲剧。但是很多时候，我们缺乏力量来面对我们人生当中的悲剧。你很难说服一个拿到PHD的人，让他相信他的人生是一个悲剧。或者如同你在这边完成学业的时候，知道你爸爸坐牢，你妈妈杀死了一个英国人。

真正的悲剧是什么？真正的悲剧不是关于苦难。约翰福音说：“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这道太初与神同在。万物都是藉着他造的，没有一样不是藉着他造的。凡被造的，在他里面有生命，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没有胜过光。”有人说约翰引用了希腊哲学中logos这个“道”的概念，似乎表达了他对希腊世界文化的认同。如果放在今天，就好像是表达了对美国文化的一种认同。但是你会看到，约翰福音使用“道”这个核心概念来描述耶稣，他就是那永恒的道，他就是真理本身，他就是上帝。除此之外，整个约翰福音充满着对立，就是光明与黑暗的对立。你可以把约翰福音第一章和创世纪第一章做个比较，因为约翰福音所讲的是上帝在那已经堕落的世界和人里面所行的一次新的创造，重生是一个新的创造。所以约翰福音第一章很清楚地描绘每一件事情发生的日子。那一日，施洗约翰看见耶稣，就说：“看哪！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罪孽的。”然后是次日、第三日，最后到耶稣基督在婚礼上变水为酒的时候，刚好是七天。约翰福音第一章描绘了耶稣在地上公开服侍的头一周，这一周对应着创世纪第一章上帝创造的头一周，就是“创造周”。上帝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面对和解决的是物理意义上的渊面黑暗，空虚混沌。在约翰福音第一章中，人类弃绝了上帝，活在黑暗当中，“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所以它记载的第一周面对和解决的是道德、灵魂的黑暗。我们看到上帝要行一件新的创造，就是重新把光明、生命、自由、真正的喜剧，甚至把真正的童话重新带回给愿意信靠他儿子耶稣基督的人，所以你会看到光明与黑暗在这里的对立。真正的悲剧不是关于苦难，而是关于罪恶。

英国有一个作家叫笛福，他是一位受到清教徒传统影响很深的作家。我小时候看他的作品《鲁滨逊漂流记》，可是看不懂。信主之后我重新读了这本书，发现它其实是一个福音性的小说。他笔下的鲁滨逊一个人流落在孤岛上，实际上这也是整个人类的状态，是整个人类的悲剧。在那里面有一句话说“即使已经沦落到这样的处境，从罪恶当中被拯救出来仍然比从苦难当中被拯救出来更加重要。”

你会发现，约翰福音宣称这个世界是黑暗的。可以你们也知道罗马代表着当时那个世界最辉煌的文明、最高的哲学智慧，就好像美国代表着今天这个世界最高世俗文明的智慧和财富。但是我相信，如果约翰福音的作者使徒约翰穿越到今天，他也一样会宣告美国代表的文明和你们在这里所寻求的是黑暗的，他会宣称有一种光明与这种黑暗对立，光照在黑暗里，生命在他里头，这生命就是人的光。各位，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宣称，因为我们会质疑他到底懂多少希腊的哲学？有没有PHD的学位？这好像一个人从中国青海的夹边沟跑到了曼哈顿，跟那里的人说：“你们都搞错了，实际上，你们活在黑暗当中，因为人类的救主在我们那边降生了。”这需要一个非常强大的文化勇气，去向希腊世界的人传福音，宣告他们活在黑暗中，在耶稣基督以外的道都是黑道。他说黑，不是因为加州的阳光晒得我们皮肤黑，而是因为我们心黑。他宣称这个世界在本质上是黑暗的。所以约翰在这里用光明与黑暗的对立，把整个希腊哲学所关注的形而上的命题转变为一个伦理性的命题，甚至转变成了一个信仰的命题。这个光明与黑暗的对立是心灵层面上的对立，他宣称这个世界是一个悲剧。

三、福音将悲剧转化为喜剧

约翰福音的前11章被称为神迹之书，后面耶稣基督走向十字架的道路称为“荣耀之书”。你会发现这个地方有一个倒转，约翰福音一开始就在预言基督的死。基督教里面包含了一个最大的悲剧，就是上帝的儿子被祂所创造并且要拯救的人所杀死，这本身这是一个最大的悲剧，福音是将悲剧转化为喜剧的信仰的力量。所以约翰福音提到苦难的时候，也提到了荣耀，它称那一条走向死亡的道路是荣耀的道路。成都没有去往殡仪馆的路标，是因为他们绝不认为那是一条荣耀之路。但是约翰福音却在每一章、每一个故事、耶稣的每一段论述中给出一个路标，这个目标，这个记号就是一个指向荣耀之路的记号。你会发现基督教的福音是非常令人震撼的，是你难以想象的，因为他称苦难为荣耀，他在死亡当中去寻找生命。

耶稣基督说，我有权柄舍命，也有权柄取回来。当罗马的彼拉多对着耶稣说：你岂不知道我有权柄杀你吗？耶稣说：若不是从上头来的权柄，若不是从我父来的权柄，你就毫无权柄办我。耶稣基督宣告他是历史的主人。当他斥退风浪的时候，当他在海面上行走的时候，他的门徒都认不出他来。他的门徒说：这是鬼还是人？基督信仰对你一个很重要的挑战就是告诉你——你是人鬼不分的。在你的生命当中，你不知道你是在拜神还是拜鬼。并且福音书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拜鬼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没有偶像崇拜的，无论你崇拜的是有形的或者是无形的，这就是悲剧。约翰福音向我们描绘了一个生与死的倒转，光明与黑暗的倒转，今生与永生的倒转。什么是传福音呢？传福音就是打破我们生命当中的静默、遗忘和麻木，说出那个悲剧，让你去直面你人生的悲剧。

我很喜欢鲁迅，因为鲁迅是所有不相信耶稣基督的中国人里最绝望的人。我有一次跟一个知识分子朋友说：你可以不信主，你可以慢慢寻求，没有关系，但是你不能连鲁迅的绝望都没有，如果你连鲁迅的绝望都没有就太令我绝望了。有个作家写了这样一个故事，他说，有一群人在旷野当中，他们的祖先知道要去哪里，知道他们为什么上路，要去找寻什么。但是过了几代之后，他们已经不知道为什么上路，也不知道要去哪里了。因为他们在旷野行走不需要耶稣基督，你去看拉斯维加斯，就知道人们可以在沙漠里开江河、建造城市。所以他们在旷野里几十年，把旷野建设地很好，一步一步地就成西部大开发了。他们当中有人知道祖先走这条路是要去到一个叫做“彼岸”的地方，他们一直在期待那个遥远的目标。可是因为没有人等到，大家就慢慢遗忘了，用一个成语说，叫“乐不思蜀”。有一天早晨，有人突然说：哎，你们看，前面好像有一个黑点，是野兽还是人？其他人就说：不可能是人，几百年了，那边都没有人过来。慢慢地那个黑点走过来，真的是一个人。大家就围着他，问：你是谁？你从哪里来？他说：我是从彼岸来。不可能！从来没有人从那边来！你肯定是在晚上偷偷走到前面去，然后从前面再走过来的！人们继续逼问他。你知道结局是什么吗？最后人们把他杀死了。杀死了他之后，在旷野当中继续假装自己仍然在寻求，但实际上他们以旷野为自己永恒的家乡。如果有人说出了真相：有人从那边过来，你们就要把它杀死，免得他打破你们还在寻求的那种令人满足的黑暗心理，然后你们才可以继续说：吾将上下而求索。所以约翰福音第一章里施洗约翰说：“看哪，神的羔羊，除去世人的罪的！”你怎么可能除去世人的罪孽？你怎么可能背负罪孽？约翰的两个门徒来跟随耶稣，他们是新约教会当中最早的两个教会成员。耶稣就问他们：“你们要什么？”在希腊原文里面，这个“要”的意思就是寻找，就是问：你们在找什么？他们就说，夫子，你晚上在哪里住？意思就是我们要跟你。耶稣就说：“你们来看。”你们跟着我，看我所说、所做的。

在新约，人跟上帝的关系发生了一个非常重大的扭转。在整个旧约中，我们跟上帝的关系主要是用耳朵，就像被称“示玛篇”的申命记第六章，那里说“以色列啊，你要听，耶和华神是我们独一的主。你要尽心、尽性、尽力爱耶和华你的神。”而当耶稣来到我们当中的时候，我们跟上帝的关系开始主要用眼睛，耶稣说：你们来看。道成了肉身，住在我们中间。肉身是可以看见的。你来看马槽中的婴孩；你来看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拿撒勒人耶稣；你来看那空坟墓；你来摸我肋旁的伤口。好像昨天陈牧师讲的，基督教信仰是超越的，又是当下的。耶稣基督不断地宣告说，我从天上来，你们在地上。你们知道地上的事，你们不知道天上的事。我从天上来，从天上来的属天，在地上的属地。但是那一位从天上来的，又活在肉身当中。他饥渴，他在拉撒路的墓前流泪，他跟他的门徒们一起吃饭，他在客西马尼园里祷告。上帝被看见，有一个悲剧被我们看见，然后有一个喜剧被我们看见。

四、福音就是出黑暗入奇妙光明

福音的实质就是光明与黑暗的区分，所以传讲福音的过程就是一个出黑暗，入奇妙光明的过程。约翰福音有一个大胆的宣告——不信耶稣基督福音的人就活在黑暗里，不为福音而活的人，他生命的光必将暗淡，甚至我们可以说他根本没有生命。就好像你去买花，你说，那个花有生命吗？把它装在水里，每天换水，或者加一点盐、切一道口、拿火烧一点……通过各种方法延长它的生命，它可能绽放一两周时间，有些花可以到一个月。但是各位，你买回来的不是花，而是尸体。花从被摘下来之后，就已经死了。它没有生命，但是还可以绽放两个星期。这就是人生的悲剧，因为你们可以绽放50年。我以前看古龙的小说，里面这样描写一个人的刀法很快——一匹马在那里飞奔，只见刀光一闪，甚至没有看见那人是怎么出刀，怎么收刀入鞘的，马继续往前跑了几十米之后，忽然裂成两半。从我们出生之后，我们就是那匹马。我们跑了70年，有人可到80年，然后就会裂成两半。福音书宣告说，若是没有从上帝那生命的源头而来的生命，你根本就没有生命。生命是约翰福音中一个很重要的词语，约翰二十章三十一节讲到这卷福音书真正的写作目的，就是叫你们知道，并且信耶稣是神的儿子，因为信他就有生命。所以你不能把那几十年的肉身称为生命，你不能把那个以为“一死百了”，“人死如灯灭”的时间称为生命。这是悲剧，是比悲催还要悲催的悲剧！

中国没有悲剧，因为悲剧并不只是把苦难和生老病死摆给你看，悲剧是在一个信仰的背景下去看价值是如何被毁灭的，是看生命在这个背景下是怎么被摧毁的。几十年的生活没有意义，学位没有意义，财富没有意义，甚至死亡还要破坏爱情，将你们分开。如果你不把死亡将你们分开这件事情放在信仰的背景下，你就看不到你人生中真正的悲剧。莎士比亚的笔下有真正的悲剧。我很喜欢他的《李尔王》，在这个故事中，李尔王的几个子女最终背叛他，他失去了国王的尊严和权力，国度、荣耀、权柄都没有了。故事的第三幕，在暴风雨的旷野中，他好像变成了一个疯子。在那个时候，他说了这样一段话：刺身露体的可怜人哪，无论你们在什么地方，都得忍受这样无情的暴风雨的袭击。你们的头上没有片瓦遮身，你们的腹中饥肠雷动，你们的衣服千疮百孔，怎么抵挡得了这样的气候呢？他在那个时候生出来一种怜悯的心。他说的刺身露体的可怜人是谁呢？福音书告诉我们，那赤身露体的可怜人就是你、就是我。不仅是指那些没有家、没有学位、没有财富的乞丐，而且也指你们。

今天的中国好像是在崛起。可是约翰福音当中有一个很重要的词语，就是世界。三章十六节说“神爱世人”，这是和合本的翻译，原文的意思是神爱他所创造的世界，甚至把他的儿子赐给这个世界，叫这个世界上信靠他的就得永生，不信靠他的就走向灭亡。福音中包含着悲剧的信息、救赎的信息、审判的信息。这个地方讲的世界是什么意思呢？其实它不只是指时空的概念，就是创世纪第一章在自然意义上所讲的被造界，乃是指创世纪第三章人类堕落之后那个在道德意义上与上帝为敌的世界，就是世上的君王、臣宰都聚集起来一起抵挡耶和华的受膏者的系统，那个叫世界。所以世界是一个和价值观、和信仰有关的概念，就好像你说一个人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这是什么意思呢？他难道不是活在天父的世界里面吗？这句话是说他为自己创造了一个世界，他活在自己虚拟的世界里出不来。那个世界和我们大多数人为自己所创造的世界之间不兼容，所以我们就说他是疯子，他活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他有抑郁症或者他有精神病。他跟我们大部分人不一样，意思就是说他说的谎跟我们大多数人说的谎不一样。我们也一样为自己创造了一个世界，一个抵挡上帝的世界，一个不相信上帝的世界，一个以为自己活在自己的思想观念一切的追求所塑造的那个世界。所以世界的意思，就是指你活在你的价值观里面，你活在你自己的人生目标中。

信耶稣的意思是什么？信耶稣的意思就是欢迎来到真实的世界，欢迎你从你自己的世界里面走出来。你的世界是一个悲剧，你需要重新回到上帝所创造的世界、回到耶稣基督透过他的救赎为你赎买回来的世界。有的时候你觉得不服气，你说日本凭什么叫西方国家？我们现在已经这么富了，为什么我们还是第三世界？因为世界这个词不是关于地理位置，你如果永远都是在共产党的专制统治下，你如果永远没有一种跟这个世界的普世价值融合的观念，那人家就永远叫你“第三世界”。这个是用世俗的观念所塑造出来的世界，然而福音书告诉我们，你要回到上帝创造和救赎的世界，那就是信仰。唯独透过信仰，才能够看到人生的悲剧；唯独透过信仰，才能够回到那个世界。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在中国有个词叫“房奴”，其实我看在加州很多人也是。虽然我们是或者已经不是房奴了，但是我们灵魂的头上仍然没有片瓦遮身。虽然我们的青春已经绽放了，但我们的爱情仍然像一件破烂的衣裳，不足以遮盖我们的羞耻和不幸。所以我盼望，上帝的话语可以触动你的心，上帝的话语像一场暴风雨向你袭来，让你们在瞬息之间，从一群有学位、有地位、有美好前程的人，忽然成为一群赤身露体的可怜的年轻人。在那一刹那的静寞中，你忽然意识到你的人生是一场悲剧。如果不是这样，福音对你没有意义，信耶稣对你没有任何意义。福音首先是一个悲剧，然后才能够成为你生命中的喜剧。因为福音要把你扒光、叫你赤裸，是为了给你穿上衣服，是为了将耶稣基督的义披戴在你身上，是为了像起初亚当夏娃堕落，耶和华上帝亲手做了一件袍子披在他们的身上，替代他们用无花果树叶子所做的衣裳。今天你所得到的一切、一切使用的名牌，在圣经里都有一个品牌，叫做无花果树叶子做的衣裳。所以福音要把你扒光，然后为你披上袍子。好像浪子回到家里面，他的父亲远远地望见就出去抱他、亲吻他，说：把上好的袍子拿来，给他披上；把肥牛犊宰了，我们一起吃喝快乐。

五、福音是十字架上的救赎

当我读李尔王的故事时，我发现最打动我的，恰恰是李尔王人生中最无助的时候。李尔王在暴风雨当中，陷入他人生最无助的境地，他的国度、荣耀、权柄都没有了的时候，他却成为了一个无敌的君王。最无助的时候，最无敌。他像乞丐一样，在旷野当中呼求上天的时候，是他一生当中最具有王者风范的时候。耶稣基督从死亡里面拿回生命，耶稣基督从十字架的苦难和失去里面得回荣耀和权柄。他仍然在向今天这个世界传讲和彰显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通过放弃、通过被羞辱、通过直面人生的悲剧去寻找，而不是用世界的方式，用争取、抓住去寻找。就好像昨天陈牧师讲的，连你寻找上帝都不是信仰，除非你看见耶稣基督用十字架的方式，而不是用这个世界的方式，不是用加州的模式在寻找，也不是用今天中国的模式在寻找，而是用十字架的模式在寻找的时候，当悲剧被看见的时候，福音就被看见了。所以我相信今天的传道人有一个越来越艰难的使命，就是我们需要向这个世界来宣告，即使这个世界的石油或者其他能源永不枯竭，即使是每个家庭都装上节能灯，或者每个人手上都有iphone，即使整个城市都变成不夜城，这个世界依然是黑暗的。你的灵魂、你的人生依然黑暗，连你的婚姻、你的家庭、你的爱情都依然黑暗。这个使命很难，但是在人不能，在神凡事都能。

悲剧不是取决于你做了什么，而是取决于你如何评价你所做的。在前一段时间，我们教会有一个年轻人来找我，告诉我他跟女朋友同居了，但是他跟我绕圈子，他不直接把这件事情讲出来。你知道，你用什么样的语言和概念去描述你人生的状态和你所做的事情，就表明你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面，也表明了你的人生是悲剧还是喜剧。可能这个年轻人认为同居没有什么不对，两个人彼此相爱、你情我愿，有什么不对呢？可是他还是很难在我面前坦然地讲这件事情，他绕来绕去，就是不直接说出来。我就装傻，好像是一个还没有进入青春期的人，听不懂你在讲什么，所以我一定要问清楚你在讲什么。然后他就说：我们就住在一起了。我说，住在一起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白天在一起，晚上你就回去。他说：不是，晚上也不回去。我说，你的意思是她住里面，你睡外面的沙发？我就一直就这样问他，最后他说，我们其实就是那个。我说，那个是哪个？

今天是一个道德混乱的时代，但是实际上就算年轻人不在乎传统的道德，他们也很难找到一个词语来描绘他们的行为，因为他们在自己的世界里面找不到一种价值观，可以让他去面对心灵最深处的那种空虚、悲剧，他只不过是麻木了。所以我为什么要追问，就是因为我要知道他是怎么评价这种行为的。最后我就说：哦，你的意思是你犯了淫乱。这是圣经的用语。他看着我，好像我是从中世纪出来的人，因为我使用的好像也是一个中世纪的语言。他有一点想反抗，觉得我是不是不尊重他，但是我的表情很诚恳，所以他觉得我可能没有要冒犯他的意思，至少在情感上没有要冒犯他的意思。他犹豫了几秒钟，也许他想找另外一个词，可是一下子又找不到，所以犹豫了几秒钟，最后说是的。圣经中说这是淫乱，这是一个悲剧。你不愿意去面对、承认，可是你又很难去命名，所以你只不过是不去评价、放弃评价而已。

老实说，我有的时候跟一些年轻人，包括一些年轻的弟兄分享的时候会分享到性对他们的诱惑和试探，我也跟他们分享我的经历。在我过往的经历当中，我只有一次被抢劫，大概就是十几年前。那个时候还没有太多的网络，刚刚出现VCD或者DVD这样的东西。我有一次去电子城，有人告诉我说他那里有一些黄色的碟子，或者其他这样的东西。我当时感兴趣，他就叫我到走到旁边的楼梯口去。我跟他走到楼梯口，就是离开卖场的消防楼梯口。我刚走到那个，就有三、四个人冲过来，把我所有的钱抢走了。他利用你被罪所诱惑的时机，来实施他的犯罪行为。那是我唯一一次被抢劫的经历，它跟我内心对罪的羞耻连在一起，所以我倾向于把他遗忘。之后很多年，包括我信主和服侍之后，我都已经完全忘记了这件事。因为我们希望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受害者的形象，我们里面也会这样，去避免我们真正的悲剧。直到大概两年前，我已经做全职传道人了，有一个弟兄和我分享他在网上沉迷于色情图片时，我忽然想起这段已经忘记了很多年的经历。我就跟他分享，跟他原原本本地讲这件事情。我甚至在想，他们只是抢了我东西，但是如果当时他一刀捅过来，或者一枪把我打死，那在这个世界上，谁知道我人生的真相呢？谁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的妻子会认为我是一个很好的丈夫，我爱她，而且在很多朋友里面，我们的婚姻都被认为是一个榜样。在学校里面，我的同事、朋友、学生也会认为我很好。我甚至可以想象我自己的追悼会，在追悼会上，他们会怎样评价我。这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形象，有谁知道他是因为想去看一看黄色光碟被人杀死的呢？除了上帝以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知道，甚至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因为我自己也忘记了。所以你知道吗？如果没有一位上帝，你有时候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别人也不知道你是谁。只有你蒙神的光照，当光照在黑暗当中的时候，你才知道你是谁。你是一个罪人，是一个卑微的人。

所以有一次有人问我说，你们基督教跟佛教有什么区别？我的区别很大，我们叫牧师，他们叫大师、法师、上师。我们叫牧师，意思就是说，在基督教里面没有大师。因为我们都是罪人、是罪人中的罪魁，因为我们愿意跟你们分享我们人生当中的悲剧。在约翰福音第十一章，耶稣的神迹达到最高峰时，就是他的朋友拉撒路死了，耶稣基督在他的坟前哭泣并使他从死里复活。当我每一次站在讲台上的时候，我盼望我所传讲的能够打动我，我盼望我传讲福音的时候，比其他任何的时候都更令我意识到自己的赤裸和无助。如果我不能够把自己的罪恶和无助呈现在你们面前，把悲剧呈现在你们面前，我就无法把福音呈现在你们面前。今天教会面对的挑战也是这样，如果传道人和教会省略了福音当中悲剧的那一部分，他们就没有办法真正地传讲福音当中喜剧的那一部分，我们所传讲的福音最终就没有成为童话，而是成为了神话。我们可以吸引人信耶稣，做绝志祷告，可是我们很难让人把自己的生命全然献给主。就像昨天陈牧师所说的，我盼望福音能够带领你们认识那人生的悲剧，以至于你可以全然地信靠，把生命献给这一位主。因为这一位主，把他的生命全然地献给你。如果不是这样，你不要来信耶稣，你不要假装自己已经信了耶稣，你不要活在一种宗教的虚假满足里面，你不要在没有流过泪水以前，好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地抓住喜乐，这样的喜乐是一种虚假的喜乐。福音在你那里是一个虚假的福音，一个虚假的喜剧。

在拉撒路的墓前，当耶稣基督还有一分钟就要使他复活的时候，他哭了。所有在场的人里面，只有耶稣知道，还有一分钟，他就会以神的力量，叫拉撒路复活。其他人不知道，只有耶稣知道。可是其他人都没有哭，只有耶稣哭了。所有在场的人里面唯有那一个能够叫拉撒路复活的人，反而哭了，我常常在想他为什么哭。当然所有在场的人里面，除了耶稣以外也没有人知道还有一周，上帝的儿子就要被钉死在十字架上，也只有耶稣自己知道。所以耶稣在拉撒路的坟前哭了，他为着人类因堕落而要承受的死亡而哭；他为着罪恶的权势仍然行在这地而哭；他为着光照在的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而哭；他为着神的国度、荣耀还没有完全得着上帝的百姓而哭；他也为着十字架救赎的来临而哭。

六、福音就是出死入生

在旧约，当亚伯拉罕照着神的命令献以撒的时候，当耶和华的使者对他说：你不需要将这童子献上，因为神已经预备了献祭的羔羊。所以他抬头看见有一只羔羊在树枝上，为什么羊会在树上？因为有一只无罪的羔羊要被挂在木头上了。我不知道当亚伯拉罕从树枝上把羊拿下来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那一只羊眼睛里面的眼泪。耶稣基督在拉撒路的墓前哭，不是因为不愿意去替代他，是因为他的眼泪和受难要刺破你人生的真相，他是为那个悲剧而哭。因为那个时候，福音向我们显示出人类的悲剧，没有人可以写出这样的悲剧。人类悲剧的最高峰就是基督的十字架，就是福音书。你人生的悲剧的最高峰，就是你与福音书所启示的上帝的儿子相遇的时候。如果你没有走到悲剧的最高峰，没有走到虚空和黑暗的最高峰，福音对你就没有意义，福音就只是你在现代社会想抓住的一种精神安慰。

我遇到过一个在美国信主的访问学者，他回到中国以后不去教会，到了美国就去教会。我后来问他：你为什么在国内的时候不去教会？他说，中国人的教会那还能去啊？我觉得这个轻点说叫分裂，重点说就叫变态。这是一种变态的信仰，这是一种分裂的信仰。福音不是你人生的维他命，福音不是你人生的按摩浴，福音不是你的精神家园。福音要么是你的全部，要么什么都不是。福音对你来讲一定是悲剧，一定是死亡，然后才可能是复活。所以昨天陈牧师请大家多在美国逛一逛。当耶稣基督站在拉撒路墓前的时候，我深切地感受到，没有神同在的地方，就是严重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无论是在加州还是在中国。很多人把这里当作逃城，王立军把美国使馆当逃城，陈光诚把美国使馆当逃城，每年暑假在领事馆门前排队的学生，都把这里当作逃城。但是福音书告诉你逃城在哪里，当但以理和他的几个朋友被投到火窑或者是狮子坑里的时候；当李尔王在暴风雨的旷野当中呼求的时候，什么时候呼求，什么时候逃城就出现了。我有次在教会里面讲道，我说王立军为什么不来教会？明明教会才是逃城。为什么上访者要跑到法院门口，而不到教会直接向上帝上访？上帝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所以我盼望你们明白，没有神的儿子死亡的地方，就是坟墓。所以当耶稣基督站在拉撒路的坟墓旁边时，他哭了。因为当这个世界没有十字架的时候，这个世界就是坟墓，就是悲剧。

今天你在美国可以看到很多墓碑上面插满了十字架，这个坟墓重新成为了死亡和生命、悲剧和喜剧、今生和永恒之间的盼望所在。我去过三次华盛顿，我很希望大家能够去华盛顿看一看。华盛顿基本上就是一座巨大的坟场，去华盛顿不是去看活人的，不是去看那些国会议员，主要是去看死人的。华盛顿基本上都是死人的墓地，那里有各种纪念碑，二战的、越战的、林肯的，还有阿林顿国家公墓。最让我震撼的就是那里，它好像是一座巨大的坟墓。为了使坟墓成为天国的象征，耶稣进入了坟墓；为了打败死亡的权势，刺破悲剧的现实，耶稣走向了死亡。这是这个国家，在某一个意义上，成为世俗的逃城的原因。这是耶稣为拉撒路哭泣的原因，这是他愿意受死埋葬降在阴间的原因。清教徒时代有一个牧师叫作欧文，他做过克伦威尔的秘书。他有一本书叫做《The Death of Death in the Death of Jesus Christ》。他说，死亡已经死在耶稣基督的死里面。耶稣基督的死，就把死留在了死亡里面，就把悲剧留在了坟墓里面，就把死亡扔进了火湖里面。所以，死亡已经死了，你已经死了。当你真正听到福音，看到福音的时候，好像耶稣基督行神迹，叫生来瞎眼的，一直活在黑暗当中的人得看见，叫瘸腿的行走时，那个时候你就看见你死了，你的人生会经历最大的悲剧。十字架在成为得胜的象征之前，首先是一个失败的象征；十字架在成为神同在的象征之前，首先是一个神不在场的象征。耶稣基督在十字架上呼喊：“我的神！我的神！为什么离弃我？”

七、福音是一个伟大的奥秘

马丁路德解释这一句经文，他说，这是一句你难以明白，明白了也难以承受的话。这是一个伟大的奥秘，就是上帝离弃了上帝。十字架的意义就是耶稣与我们一起分担了上帝的离弃，以及由此而来的黑暗。因为当人类堕落犯罪以后，神的荣耀和形象就从犯罪的人类身上撤离了。耶和华上帝说，我的灵不会永远住在你们里面。而透过十字架，透过神的儿子来到我们当中，神的形象和荣耀重新地进入犯罪的人类。各位，十字架首先是上帝不在场的记号，因为在十字架上，上帝离弃了上帝。在十字架上，耶稣基督替我们经历了上帝对这个世界的弃绝。所以十字架首先是一个悲剧，耶稣作为罪人的替代者，他在十字架上承受了上帝的不在场。他承受了上帝的恩典，上帝的能力，上帝的荣耀，在人类身上完全地撤离。十字架因此又成为了上帝在场的记号，那一位被上帝离弃的，就是上帝自己。耶稣作为上帝，他在我们的苦难、罪恶、黑暗当中，在被天父离弃这个悲剧的最深处与我们联合，与我们同在。在旧约，耶和华上帝与罪人之间的关系，一直是透过他的不在场而在场，透过他的不临在而彰显出他的临在，就如同他借着旋风向约伯显现。他向约伯彰显了他的不临在，但是他也向约伯彰显了他的临在，就是将他所创造的世界指给约伯看。在旧约当中，一切的象征和预表，上帝借着会幕、圣殿、割礼、闪电、雷鸣、火柱、云柱、献祭、节期，还有祭司所穿的衣服，对祭物的各种要求，以不在场的方式彰显了他的在场。福音书的最高峰就是耶稣钉死在十字架上，十字架成了一个以不在场的方式来彰显神的在场的最高峰，以悲剧的方式来彰显真正的喜剧的最高峰，以死亡的方式来彰显生命的最高峰。经历了悲剧和死亡之后，我们才说耶稣是以马内利的神，然后你才唱诗说，以马内利，神与我同在。这才是真实的信仰，这个真实的信仰就意味着你全部的生命要被主改变。

之前有一首歌在我这个年龄段的人群中很流行，歌词说：我们说着一些无聊的话语，谈着爱与不爱的问题。我们的灵魂已经死去，但是肉体却在大声地叫喊。今天的世界，今天的文明，是一个肉体在大声叫喊的文明。甚至我们也怀着一种怨恨，我们说，中国啊中国，你为什么吞吃你的孩子，这个国家经历了许许多多的苦难。然而天使却在空中叹息说，人呐人，你们为什么吞吃你们的上帝。如果你的心可以安静下来，你就能听见天使的叹息，你就能看见这个悲剧。

我很喜欢俄国作家托斯托耶夫斯基的小说《卡拉马佐夫兄弟》，我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人会看这样的小说。那里面讲到有一位年轻人叫阿辽沙，他在很认真地寻求信仰。他所敬仰的一位神父死了之后，他在修道室里陪伴着他的遗体。神父的身体开始发臭，并不像一般人所期待的那样，圣徒的身体会发出香气。有的佛教徒和法老会提前吃很多东西，为了让自己的遗体发出香气。可是阿辽沙所敬仰的这位神父，他的身体开始发出臭气。阿辽沙最后就受不了，他似乎看见整个世界遭到了上帝的弃绝。就在那一刻，他经历到真正的悲剧，就是整个世界在罪恶当中被上帝弃绝。他猛然转身，冲出了停放着灵柩的修道室，他冲出室外，俯伏在沙土之上，开始亲吻大地，好像亲吻这个世界粗燥的脸庞。因为在那一刻，他真正地明白了信仰，在那一刻，他看见了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耶稣与这个被弃绝的世界同在。所以在死亡和悲剧的最高峰，因着十字架，当整个世界被上帝弃绝的时候，也就是整个世界因着神的临在，而重返荣耀、信仰、生命和自由的时候，因为光照在了黑暗里。当整个世界从悲剧进入喜剧的时候，福音就是真实的，我们就说，没有坏消息就没有好消息。

我之前写过一个福音的单张，叫做《你不想听的好消息》。因为福音在成为一个好消息之前，一定是一个坏消息；福音在成为喜剧之前，一定是一个悲剧。没有审判，就没有福音。我盼望上帝能够给我们力量，因为先有传讲问题的力量，才有传讲答案的力量；先有传讲悲剧的力量，才有传讲童话的力量；先有令人赤身露体的力量，才有为人披上义袍的力量；先有对自己传福音的力量，才有对别人传福音的力量；先有自己在神不断地尽力悔改，不断地看到我的人生和侍奉，若没有神的恩典，一切都是虚无，然后才能传讲福音。所以基督教没有大师，只有悔改的、蒙恩的罪人。有慕道友到教会来，我常常跟他们讲一件事说，你到监狱里去，监狱里全都是好人，他们每个人都说我冤枉；你到教会来，教会里全都坏人，因为他们都说我有罪。所以你来对地方了，你就真的从你人生的监狱，从那个悲剧中出来了。

所以亲爱的弟兄姐妹，我最后想跟你们讲，约翰福音告诉我们，我们所信的是一位从黑暗中向我们说话的上帝；我们所信的是一位在罪人的身体当中为我们哭泣的上帝；我们所信的是一位曾经坐在比死亡更低的宝座上的上帝；我们所信的是一位决心被黑暗吞没的上帝。你不能够寻找他，但是他决定要被你找到，耶稣基督道成肉身，来到我们当中。基督教信仰从来不是一个寻神的启示，而是上帝贴出来的寻人启示。我们所信的，是一位在悲剧降下帷幕的时候，在暴风雨的中心向我们传福音的上帝，愿这样的上帝亲自向你传扬他恩惠的福音。

我们一起低头来祷告：

天父上帝，我们感谢赞美你。你与我们同在，你借着死亡与我们同在，你借着悲剧与我们同在，你借着十字架与我们同在，这是我们难以理解的。主啊，在没有认识你之前，我们不断的呼求说，为什么义人要受苦？为什么我的生命当中有这么多的苦难和软弱？有这么多没有临到别人身上，却临到我身上的事？但是主啊，当我们来仰望基督的十字架的时候，我们实在看到这个世界上真正的悲剧，真正难以被解释的最大的不公平，就是神的儿子为什么要死？主，愿我们能够在地上信靠你，愿我们有一天在天上可以面对面地来问你这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死？为什么是我活？主，求你来带领，我们在这样一个奢侈的时代，富足的时代，似乎有一切人的智慧、才能的光明时代。

主啊，孩子为这里慕道的朋友来祷告，孩子求你使那大黑暗降临在他们身上，使他们沉沉地睡了，使他们看见这黑暗。不是你要把悲剧加在他们身上，乃是你要使他们看见他们人生的悲剧，你使他们赤身露体在你的面前，你使他们向你求问，但是你不回答他们所提出来的所有的问题，就像你在旋风中向约伯显现一样，你用你所创造的这个世界，你用那钉在十字架上的你的儿子耶稣基督来回答他们。主，求你把他们带到黑暗和悲剧的中心，好把他们搭救出来。主啊，求你使他们面对他们的黑暗，他们内心的罪，他们的麻木。他们无论在追求什么，灵魂的最深处都有一种不知道要追求什么的深深的绝望，求你把这种绝望释放出来，而不是让他们把这种绝望掩盖起来。主啊，求你让他们的人生经过悲剧，进入你为他们所预备的福音；经过黑暗，进入你为他们所开启的光明；经过他们灵里面的死亡，赐给他们你为他们预备的从天上来的生命。

感谢赞美神，继续在这几天来引领我们，引领他们的内心有更多向你的寻求和思考。让他们独自一个人在这个美好的营地，有机会单单地面对你，你亲自对他们说话，请他们来看——看哪，神的羔羊，除去他们罪恶的。听我们的祷告，奉主耶稣基督宝贵的圣命。阿们！